欢娱散春愁

士为知己者死。

[凌李/庄季]云之上(03)

猫爪必须在上: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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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远自问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十分擅长自娱自乐的人。


幼时在熙来攘往的医院,他在各个病房和杂物间独自探险,沉默寡言,后来被收养,话更少。随着年龄增长,话反而多起来,能够带凌欢在球场上活泼欢笑,又学会彬彬有礼,习得一套见人说人话、见鬼说鬼话的好本领。


他把这个叫做涵养,做习惯了,就特别善于承担。父亲的期望,杏林分院改革,包括后来飓风病毒肆虐,他在多少次风浪中不动如山。但凡有些悲情英雄主义色彩的人都爱把自我挤到一个很小的点上,“被需要”反而使他感到踏实。




要是把人生形容为一场戏剧,凌远就是坐在第一排正中央,始终不能入戏的那一个。他抽着烟,透过雾气缭绕观望走马灯的故事,分分秒秒都是隔岸观火的审视态度。




深夜办公室,他噼里啪啦改报告,电脑屏幕莹白色的光温和冷肃地映在脸上。




寂寞?从不会。




很多年轻人在凌晨如明镜的茶卡盐湖深处、在黑马河日出乍起的瞬间歌颂寂寞,那根本是无稽之谈,这些地方原就是寂无一人时最动人,多了烟火气反而是败笔。凌远愿意自己旅行,独处工作。




他按下回车构思下一段,把眼镜摘下来休息。眼镜的金属边框落到桌子上的时候发出空旷室内鲜明的响动,凌远靠在椅背上,莫名其妙想起晚上走廊里手机摔到椅子上的声音。




李熏然的谢意简单到他们的关系像两个放课后的高中生,一点不见外,跑去护士站借了个塑料碗,腼腆地盛了半碗,拿一次性筷子扒拉着喝。


他特别有气势地吸溜吸溜,半张脸恨不得埋进碗里,绿了吧唧的塑料扣在脸前面,整个人又滑稽又可爱。


凌远忍不住坐在旁边陪他,拿小瓷勺一口一口舀着吃,后来又拨给小警察半碗,递过一张面巾纸:“你那个……鼻尖。”


李熏然赶紧接过去擦擦蹭上的米粒儿。






凌远一下一下敲桌面,想了想,他起身到柜子里翻翻翻,抱出一条空调毯。


喝粥的时候李熏然一直在吸鼻子,他听出来了,秋天昼夜温差这么大,光他身上那件小夹克,回头就要冻感冒。




11·3特大走私案归来的副队长,风尘仆仆,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他面前喝粥,满足的表情写在脸上。这种不设防不客套的反差令他产生声气相投的同理心。




凌远反手关门,回望一室静谧,费解地蹙起眉头。


此时此刻,他竟然感到寂寞。






彻夜乱梦,李熏然以上帝视角俯瞰自己在雪原上奔跑,跌倒不知疼痛,手脚并用爬起来。一声枪响,他浑身激灵,跌进无边无际的棉花糖里。他再爬不起来了,棉花糖像沼泽一样吞噬四肢,只能尴尬地张张嘴。一只浑圆的北极熊缓步走到他身前,湿漉漉地舔他的鼻尖,倒刺酥麻。




“熏然,熏然?”


他轻轻“唔……”了一声,睁开一个缝,仗着睫毛长挡光。季白借他一只手臂扶着起来:“行了回家睡去,我再不让你离队你爸就要杀到医院了。”


他拽着李熏然胳膊把他拎直了:“这哪来的?”




李熏然揉眼睛,还有点木,低头一本正经冲印了一只大熊爪的空调毯琢磨。这种毯子他见过,平时团在一起拉上拉链是一个熊爪形抱枕,拆开来就能当被。


“……不知道,哪个见义勇为的小护士救济的吧,我等下送到护士站问问。”




他现在哪哪儿都干的起火,恨不得立刻灌一桶水,口干舌燥地龇牙咧嘴问:


“几点了?”


季白看看表:“快五点半。”


“快五点半!”李熏然嗷一嗓子,“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几点才睡的!”


季白耸肩:“这不是为了早点让你回去休息。”




我信了你的邪……




李熏然猫一样抻出两只前爪拉伸自己,季白并不精神,倒是知道冷热,穿了一件黑色长款轻羽绒。但是戴了个鸭舌帽就很不像他了。


跟故意躲着谁似的。


李熏然狐疑地看他一眼,医院就这么大,你做队长的要在这跟一天,躲得过谁啊。




“八点钟我让特警都撤,叫局里兄弟过来守,省得来回调度也不方便。”季白在李熏然捂热乎了的那块椅子上坐下去,“你跟赵寒轮班,今天他,明早八点你过来替。”




李熏然这回听懂了,感情季白这么早过来就为了把特警带回去,根本不是要坐阵。他心里画满问号,看季白头顶阴沉沉的低气压,没敢闹。估计上边给队里的压力很大,他们这次协助行动私自动用过一次冲锋枪,当时情况紧迫,结果也很好。但爽过了的结果就是如今要补大量报告和批示条。




季白闭目养神,李熏然揪着他的空调被一点点往外拽。


“你拿这个干嘛啊。”


“不不不这个不能给你。”李熏然在心里高歌我有我的倔强,手上动作不停,“人家给我披上的,得从我手里还回去。”


季白瞪他,他梗着脖子回瞪。


最终李熏然胜,季白翻一个大白眼,把手一松,忽然的卸力让李熏然往后打了个趔趄。他盒盒盒盒笑,赶紧抱着被子小跑逃掉。




清晨上来一点亮儿,微尘漂浮在清冷光线中,李熏然踏着晨曦走到护士站,没人在那,他以为值班护士都去茶水间休息了,转身敲敲护士站背后茶水间的门。




里面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回应他,约莫以为是哪个小护士,喊了声进来,李熏然三下五除二把被子塞成一只熊爪,拉上拉链,推开门。里面有护士长和两个值班护士,还有凌远和庄恕两位医生。两个医生正在讨论摊在桌面上的胸部透视片,护士随听随记注意事项。




护士长见是警察,有点惊讶:“您好?”


“……我来还这个,应该是护士站的吧?谢谢了呀。”


李熏然递上现在已经是抱枕的熊爪,又向凌远和庄恕笑了笑,当做问好。




护士长看看两个值班护士,都摇摇头。


“不是我们的,可能昨晚谁下班前给你的吧,先放我们这吧,等白天我帮你问问。”


李熏然不介意:“那行,谢谢了!”




庄恕扫一眼抱枕,挑着眉毛看凌远,凌远没事儿人一样板着脸盯胸透片子。


“李副队。”庄恕留人。


凌远咳一嗓子:“庄医生先忙正事。”




庄恕的眼神更古怪了,没搭理凌远,问李熏然:“早上天气凉,李副队这就不用了?”


“唔,不用了,我今天休假回家。”


“要回去?”庄恕从转椅上站起来。


李熏然有点迷糊,不知道自己回个家为什么能引起这么大反应,犹犹豫豫点点头。


人民警察不能休息了还?




庄恕忽然一笑,冲他也点点头,大步流星就往外走。李熏然下意识给他让门,医师袍卷起一小簇风,人已经转过弯,他才后知后觉想起病房门口跟躲狗仔似的季白。他不知道庄恕和季白到底有点什么过节,只是单纯觉得两个小行星撞到一起容易爆炸,吓得瞳孔都缩小了,连忙跟着跑出去。




这这这不是卖队友么,被季白知道是他傻了吧唧让人猜出他来了,接下来半年的奖金都要长翅膀。




庄恕似笑非笑,到季白跟前站定。


季白躲人的时候神经兮兮,当下反倒没什么多余反应,浑身上下裹在漆黑的羽绒服里,像拢着一潭死水。他撩起眼皮看看庄恕,扭头扫了眼李熏然。李熏然被他扫了个寒战。




“行啊。”庄恕嘴角弧度不减,还是那种不进眼底的笑,“知道回来了。”


他双手插在兜里,微微俯身。


“好久不见呗,三儿。”






















空调被长这样,顶锅跑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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